第一只白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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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辟寒(上)


♂王爷雁x和尚俏
♂一见钟情,志趣相投,天作之合
♂卡文先发一半,没文笔,不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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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王爷刚从战场上下来,在成年后第一次去了护国寺。

以前他是不大喜欢这里的,一群躲在后方安享太平的秃驴,迂腐的佛法跟寺庙一样陈朽,永续的香火仿佛灼烧着羽国那一点点摇摇欲坠的根基,味道也呛人得紧。

谁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大概只有他那个笃信天命的皇兄,和他那些痴愚的子民会吧 ,这点点微薄的信仰,居然也支撑着这片土地上散沙般的万民堪堪凝聚起来。

他这次来护国寺,是被皇帝赶来静心的。他在军营呆的太久,戾气太重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十分清幽,他也乐得清静。他这样想着,推开了内院的大门。正值隆冬,庙里的和尚们清晨扫雪,午时诵经,晚间练武,现在正当午时院子应该一个人都没有才对,他却第一眼就看到了趺坐在树下的那个人。

树的叶子早掉光了,因此起不到什么遮风挡雪的作用,那人穿的也不厚实,却硬生生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坐着,大有坐成一块儿石头的架势。

石头跟这院子很合了,他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原因只有两个——

一是这个和尚,他有头发,一头雪色的长发。

二是这个和尚,他长的好看,赏心悦目那种。

他走近,和尚便睁开了眼睛,问道:“施主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和尚身上磨破了袖子边的单薄几层僧袍,又看了看自己披着的大氅,答非所问地回问:“不冷吗?”

和尚愣了一下,笑了:“我在修行,修行的人不在意这些。”

他看着和尚白皙稚嫩的面庞,发现他年纪尚小,还只是个少年。料想定是被那庙里的老秃驴灌了什么迷魂汤,大好儿郎放弃锦绣前程来修这劳什子的佛。一时竟有些愤懑。

——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边疆军营里久一点的都上过好几年战场了,缩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

“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犯戒了啊。”他在对面的石凳坐下,撑着头笑道。

小和尚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实道:“冷的。”

“那你还在这儿做甚?”

“师傅叫我来静心的。”小和尚答。

这到是跟他此行的目的不谋而合了。他无事可做,也乐的跟小和尚说说话,得知他是这佛寺的俗家弟子,带发修行,要来参一参那如来佛祖的南无妙法。

年少多思的少年啊,沉稳老成,又不谙世事。

偏他生的雪发白肤,天仙般的模样,眸子里还有光亮,不像其他僧人一样化作无波深谭,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气劲。只一眼便叫人知道他是与这寺庙中的其他僧人不同的。就那一蹙眉一抬眼,竟平白给这隐世幽辟的地方添了些许红尘渺渺的意味。

突然的,年轻王爷的心没有在这深山古刹中静下来,却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小和尚年岁颇浅,却见识广博,心胸不凡。他与他说话一直到暮鼓响时,方才离开。那时他身上的大氅已在小和尚的身上,说是下次来取。

大氅厚实又宽大,小小一团的少年有点羞赧地抓着那毛领子,向他的背影道谢。又想到被师傅见着不成个修行的样子,欲掀下大氅,却又舍不得其中的温暖,挣扎再三只得把它好好叠了,置于膝头。

小和尚出生在富贵人家,这样的大氅当是不觉得稀罕的,此刻却有些叫他坐立不安,他想啊,自己可没做什么亏心事,众生皆可是佛祖,这是佛祖予我温暖呢。

转念脑海中又出现了方才那高大俊郎的男人,他知道那是当今雁王,只听说过他骁勇善战,智计无双,却没想过气度容貌,学识见解也是这般好的。那带着三分笑意的眉眼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斥自己,说什么混话呢?不是佛祖予你温暖,分明是你自己坏了修行啊。

寺里的老和尚,他的师傅早已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叹了口气走上前去问他修行如何。

他直言:“不好,还是不得心静。”

老和尚看了看他手中抱着的大氅,接过去抖开为他罩在身上,在他肩头按了按道:“痴子,总是想的太多,所以不得心静。不是参不透,而是心不顺啊。”

小和尚觉得自己冥顽不化,真是混账。但还是愿意听从师傅的意见,放下思虑任日子顺其自然得过去,去修那顺心。

诵经念佛,只过了三日,雁王果真是来了。

他刚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这后来将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那日依旧下着小雪,清晨天色稍霁的时候他便出现在了院子里,依旧坐在那石凳上。

小和尚将那件大氅叠得方方正正还给他,又邀请他喝茶表示谢意,雁王欣然接受了,还说这桌上差一个棋盘,云消雪霁,又有清茶相奉,当是要下棋的。

小和尚早慧,棋艺不俗,顿时福至心灵。

雁王正要喝茶,低头间不经意撇见了少年摆弄棋盘时微翘的嘴角,和眼底颇有自信的笑意,兴致顿时又高了许多。

茶是粗茶,小和尚想雁王兴许喝不惯,其实他虽贵为王爷,却也是行军打仗的将军,风餐露宿缺水断粮都过了的,哪儿那么精贵。

雁王看出少年心中所想:“你不必怕我喝不惯,到是你,将军府的大公子,又是如何吃的惯这粗茶,过得惯这清修日子?”说罢满脸戏谑得盯着对面因为他的话无奈放下棋子的少年。

是了,小和尚也是个神奇的人。他能在寒冷的风雪天里修行,能穿磨破了袖子边的旧僧袍,能吃素淡的斋菜喝苦涩的粗茶,却其实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他本名史精忠,是羽国大将军史艳文的长子。史家世代都是当兵打仗的,轮到史精忠这一辈功绩能从地面儿一直写上房梁。但父亲史艳文却不愿意他们再走老一辈的路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虽是保家卫国,却总不能打一辈子的仗。个中辛苦史艳文尝过,便不想三个儿子再走这条老路。因此将三个孩子根据性格暂时养在了三处地方,史精忠早慧多思,又最是喜静,便被拜托给了护国寺的主持代为照顾。

史精忠自小不喜争斗,本来也被战与不战争与不争这样的问题困扰着,所以打算在寺庙中潜修来好好问问佛祖。但佛祖不能直接给他答案,老和尚也不能,他自己参悟不得,难免心情浮躁,老和尚便让他静心。

深山古刹幽然清静,最适合参禅,不料却又遇到一个雁王。

生在纷乱之世,他那样的纠结甚至可以算得上伪善,雁王又是常年征战之人,他们二人相谈观念应当难免相背,却不曾想这王爷也是个妙人,纡尊降贵跟你聊天,给你大氅,甚至愿意悠悠闲闲得跟你下个棋。

之后二人少了言语,安静对弈。史精忠第一次在棋盘上受到挫败。

他虽心性沉稳,却到底少年,聪慧机敏年少轻狂,此前就算与棋中圣手对弈对方也难讨到胜机,然而在雁王面前再多的机敏仿佛都不存在似的。

史精忠擅长防守,以守为攻,时常叫对手无从料及。而上官鸿信却擅长进攻,一路策算八方,势如破竹,史精忠一退他便进,史精忠进他便攻,就这样让少年节节败退直至退无可退。

棋局一边倾倒,但还未分出胜负,雁王便停手了。虽知难以力挽狂澜,史精忠却心中不甘,问他为何停下。

雁王见少年一手撑桌站起,脸上微微的怒意让脸色有些泛红,蹙着的眉像只被进犯领地的小兽一般带点凶悍之意。心道,这下好了,有点少年人该有的精气神了。

他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史精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心里又骂自己混账,这分明是犯了嗔戒了。

少年不做情绪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雁王却好笑得似乎能从那低垂的眸子里读出几分他心里的小纠结,好笑得问:“你别同我生气啊,分明是你只守不攻的,这下着有什么意思?”

史精忠听罢刚想开口说若不是你压制我无法反攻,我还不攻吗?又突然惊觉此话大大不妥,这不就承认了这人的厉害了吗?

见他不说话,雁王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你看,你嘴上不说,棋上不显,却分明还是想与我争一争的。你却要在这无争之地修行,岂不矛盾?”

冬日的太阳总是怠惰,不一会儿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史精忠方才还心中不平,听他说这话,又似乎因着这落在眉心散发凉意的雪,却又冷静下来。他端端正正坐着,正经道:“这不一样,我与你争的不过一番输赢,一番道理,人在尘世凡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就都不能免俗,哪儿有不争的。”

“但雁王殿下带兵打仗多年,当是见识过大争的。总有国家粮草足了,要争领地。领地宽广了,士族要争权。权有了,要争金银……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便是百姓和士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雁王听完,蹙眉不语。

史精忠心说,这可好了,我要跟雁王吵一架。

但不知是缺心眼还是什么的,他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人却是不怎么怕的。

沉默一会儿,雁王展眉,竟笑了:“年岁不大,肚子里却有几分真道理。”

史精忠受宠若惊,问他:“雁王殿下不觉得我懦弱,或者是……伪善?”

换作以前,他哪里愿意听人说这话,可在这寺庙久坐,不知是被那香火之气涤去了满身戾气,还是被这眼前有趣之人诱出了耐心,认真细想他的话,方才惊觉,征战多年竟差点失了本心。

“不。”雁王认真道。

“为何?”史精忠大为不解。

雁王却什么都没说,只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告辞。

大争之世,不争之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能可贵。

见他没带走大氅史精忠赶紧叫道:“雁王殿下,你的大氅。”

雁王回头,接过大氅,却是抖开又披在了史精忠身上,只见他微微抬头看着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有些喟叹地说道:“下雪了。”

少年身量还不够高,微微抬头看着这年轻的王爷,雪花镶嵌在他赤红的发间。王爷也低头看着他:“还有,不必唤我殿下,唤我本名上官鸿信即可。”

他这么说,便是把他当朋友了,史精忠心里高兴,但又转念一想,问:“你却不曾叫过我的名字。”

雁王发现自己今天委实笑得有点多,低声在他耳边说:“令尊取的名字真是颇为耿直了,耿直到……不是十分适口。”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低声说话的时候平白多了几分温柔缱绻,却用这样动人的语气说着些戏弄人的浑话。

精忠报国,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名字。

史精忠红着耳尖,拿起旁边的扫帚往他脚边扫,说:“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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