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白缺

七月末有一单退稿掉落位置,需要的老板请私信我,约稿须知在置顶( •ॢ◡-ॢ)

【雁俏】平生得处——浮生三梦

♂一个退隐日常的系列文,什么时候有灵感什么时候写一点。

♂单纯喜欢太上皇和俏的温馨日常,债多不压身。

♂ooc,不喜叉。

♂退隐背景跟主页里面【江湖】篇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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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上官鸿信放下酒杯,见到对面俏如来双手抱着杯子,好好坐在凳子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别人醉酒胡言乱语,发疯打闹,或者直接倒头大睡。但俏如来醉酒不吵也不闹,只会红着脸好好坐在那儿,上官鸿信走过去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他也不反抗,真是乖巧得不得了。

他们跟城中心寺庙里的老和尚熟识后,方知道他出家前原是个酿酒师,只是出家人不再饮酒便也不常酿酒,老和尚的手艺少有人能享受到了。

立冬那日老和尚难得带给他们一坛清酒,名唤浮生,饮之可得美梦。

上官鸿信觉得兴许是含义与滋味实在美好,使得一向不饮酒的俏如来也忍不住多贪了几杯,只可惜他这师弟酒量实在不如何,几杯下肚便已醉了七八分。

上官鸿信把他抱起来放到床铺中,正准备去关窗,刚刚还乖乖听话的人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了。

他拍拍自家师弟的手:“听话,不要闹。”

俏如来听了他的话,反而又补上另一只手一齐拽着,仿佛是要跟他的衣角斗争到底。

上官鸿信看他皱起眉头,拽着衣角的指节用力发白,轻叹一声,也上了床与他相拥而眠。

然后他真的做梦了。

他有意识的时候看到的是羽国关口未化的白雪,和茫茫江面上零星分布的浮冰。他深吸一口满带寒意的空气,清醒了一阵,这才真的确定自己是在梦中。

这是他当年离开羽国出发去中原那天,只记得越往中原走越是温暖,在这梦境里尤甚,上一刻冰天雪地,下一刻已是温暖如春了。

他要来看看师尊这个通过了铸心的弟子,到底是才智过人还是妖魔鬼怪。

然而他第一次见到俏如来却是出乎意料,策天凤是个虽然看起来像书生但气势其实很足的人,少有笑容,独处深思的时候显得孤冷又不近人情。但俏如来的面相着实太过乖巧,像个沉静悲悯的佛者或者高雅俊俏的世家公子,没有继承多少师尊咄咄逼人的气势,偶有发作的时候,像只被惹怒的奶猫,就算弓起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也掩饰不了内里的青涩与稚嫩。

这让上官鸿信生出:好像也不过如此和这样似乎也很有趣两种矛盾的想法。

没有达到他当初过高的期待,却也没有让他失去兴致。

他来中原做很多事,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目的,但无人能完全猜到。上官鸿信安然享受着世人对他“疯子”的“赞誉”,只觉得无伤大雅又愚昧可笑。

他悲哀于俏如来与自己的相似,当他呕心沥血付出,和平降临,盛世再来之时,一片祥和的世界,仍旧住着一群愚蠢无知的百姓,以朽为净,以香为臭,将罪恶当成施恩,将善意视为当然,当真值得为了这群人付出吗?(原剧台词改)

他嘲笑俏如来的可悲无力如同在嘲笑当年的自己。

俏如来自然是愤怒的。有时候荒谬的言语并不一定使人在意,反而是真实的道理常使人怒火中烧。世间无奈之事很多,却没有哪件比自己明知认真做了也不会有个让人如意的结果,但又不得不做来得让人愤怒。

他在梦中别过俏如来,正是倦鸟归林,霞光映照苍茫大地,黑暗即将来临之刻。

上官鸿信想到,雁王已死过两次了,俏如来又要死去多少次呢?


第二日醒来,已近午时,梦里的人安安静静躺在他身侧。

然而他没有死去,身体好好活着,肌肤相亲时的热度让人迷醉。心也好好活着,如一轮明月,满天星辉比不上它洒落的一阙银光。

就如同他起初疑虑过一刻——师尊为何要选他?转瞬便深觉——的确真是非他不可。

因为俏如来仍是俏如来啊。

现在这个让他花费长久岁月揣摩过的人在他身侧睡得香甜,微微张着嘴,露出毫无防备的样子。上官鸿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俏如来便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从床头的百宝柜里拿出一对玉佩。

上官鸿信知道他其实早就醒来出过一次门,应该是去拿前几日因为大雨没有取回的玉件。俏如来说他小时候家里还住在云州,云南盛产美玉所以家里也收藏了一些,美玉养人,他便寻了块儿顶好的打造一对玉件。

是两枚小巧的白莲花,拼在一起就是并蒂双莲,背后雕着平安喜乐四字,用红绳穿了挂在脖颈间,落在心口,很快便浸染上肌肤的温度。

然后他看到俏如来心满意足地笑了。

(二)

“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霖城立冬之后依旧多雨,上官鸿信带着雨伞到城中学舍外接帮忙代课的俏如来。

他正在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诵读《淮南子·原道训》,屋内书声琅琅,屋外风雨潇潇。上官鸿信靠在檐下闭上眼睛状似倾听,左手在环抱的臂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敲着。

不一会儿俏如来走了出来,他们同撑一把油纸伞回家,上官鸿信握住他的手又跟他亲近些,停下脚步问他:“善骑者坠于马,善游者溺于水。师弟认为擅偷袭者何如?”

俏如来无奈看了身侧一眼:“师兄想如何呢?”

“擅偷袭者,当然是”他轻轻扬手,断云石从袖中飞出划破雨幕,话音这才响起,“——止于杀。”

四周数人应声倒地。

不等细看,上官鸿信便牵着俏如来飘然而去。

人在名不见经传之时时常幻想能成叱咤一方的大人物,千人爱戴,万人敬仰。在名满天下之时又时常希望琐事不必缠身,麻烦不会上门,功成身退,一身自在。在退隐之后又要时常开始烦恼何处能真正归隐,何时能彻底与红尘俗世断开关联。

正如他与俏如来此时,江湖上风云又起,销声匿迹多时也依旧没能让他们被算作局外之人,麻烦又开始源源不断找上门。

夜间睡觉自然也时常戒备不得安稳,上官鸿信在卯时又醒了一次,四周无事遂又睡下,之后一段时间居然做了一个短短的梦。

他们定居下不久曾在城外移植回来几株梅树,眼见寒冬将至不但没有什么开花的迹象,甚至连能不能活下来都让人忧心。

俏如来正提着木桶给它们浇水,一边跟他闲聊:“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到它们开花。”

“你应该问,今年还能不能在这里看着它们开花。”

俏如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了一下:“我或许应该问,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和我一起看它们开花。”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梦里的师弟在患得患失,还是自己在梦中患得患失。

“我想。”他答道。

(三)

关于睡觉这件事,上官鸿信此前没有过什么好体验。少年时期生在琉瓦宫墙之下,事事谨慎提防,稍有疏忽便有今日没明日,哪里能有个安稳觉可睡。

离开羽国后连番入局设局,极费心力脑力,四周亦是危机四伏,便更加浅眠多梦。这种情况得到改善已经是来到霖城和俏如来一起共枕而眠后的事情了,却不知为何最近又越发多梦起来,而梦境里的人总有俏如来。

他怀疑真是老和尚的浮生酒起了作用,所谓浮生美梦,他不知道这接连两天的梦美在何处,是因为都有俏如来吗?

那不知俏如来是否也做了两天的梦,梦到了些什么?

只是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尚来不及细思这些问题,他们却不得不暂时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因为一些计策,俏如来与他先后离开小城,他走到城门口回望,入眼是城墙新堆的白雪,他孤单一人,如同离开羽国那日。

上官鸿信开始期望今晚能做个梦了,梦里要仍有俏如来才行。


这也许真是后劲最大的酒,上官鸿信感慨,他果然做了梦,梦里仍有俏如来。

上官鸿信梦见自己和俏如来讨论人要如何才能在达到目的的长久过程中不变初心。

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人在向某种目标努力的时候已经为自己设了一个局,人自困局中如同旅人迷失于沙漠,你的最终目的很明确,是走出沙漠,但你不知道如何走出沙漠,最大的可能性是你自以为有了出路,绕出一个大圈发现又回到原地,迷失的次数多了,便忘了当初想去哪里。

那最后人们如何从沙漠走出?因为他们有太阳和北极星。

日出东方,极星指北,让人心上有了依靠和方向,一直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来。

自困局中的人如果心上也有这样一个依靠亦或一个一生向往的地方,那除非死亡留住他的脚步,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走出困局。

梦中他们已再次身处乱局,他们按照计策仍是对立,遥对相望时,上官鸿信不知俏如来心中所重是否是他们在霖城中那座精致小楼。俏如来亦担心上官鸿信心中所重是否仍有那小楼院中未开的一树梅花。

而后梦醒,上官鸿信踏入局中。

破局比入局时想象的要快上很多,他与俏如来不在一处却所幸皆能全身而退。

他独自回去时正赶上城中小年夜满天燃放的烟火,他想起那个患得患失的梦,有些不安。

然而很快,那些不安在他走到小楼前的街道后与空中烟火化作光点消散——俏如来在等他。

他见到俏如来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堆满厚雪的街道上向他跑来,他们在万家烟火与晶莹白雪中相拥。

他不会忘记那一树梅花,正如梦中许下的一定会回来一起看花开的承诺,而俏如来也不会忘却这处依山傍水的小家。

其实到了最后,梅花能不能开都没有关系,前尘后事,不过是在这浮生须臾中织就一场大梦,他的梦境落到大地上,早已在冰天雪地里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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